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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riday, June 08, 2007

Greece Trip (5/29/2007)

今天是最忙,最有效率的一天。

赵宗阳主任7:20准时来旅馆接我们,在雅典拥挤肮脏的交通状况下把宝宝送到美国大使馆。之后便陪我和阿诺去墓地。路上他停车问了两次路才将我送到墓园。也难怪,3年了,时过境迁,物是人非。

8点整我们走进墓地管理局,里面早已拥挤不堪。我出示了赵主任2004年交给我的希腊语的妈妈的死亡证明以及我们母女关系的证明, 交了126.21欧的罚款 (妈妈是在2004年4月3日下葬的,我本应在今年4月3日取出遗骨,但由于殡葬公司收了我960欧之后,欺骗我说遗骨已取出,使得我们迟到了近两个月。)

赵主任用车载我们到了妈妈的墓前。墓碑还是我2005年修缮的样子,虽然我们全家到达雅典之后每天都来扫墓,我还是禁不住伤感揪心。赵主任的希腊语派上了用场。 两个掘墓人用镐头敲开了大理石棺。2004年埋下的棺木1米多深,已完全解体,白色的裹尸布完好无损。妈妈的遗体却还没有完全腐烂,掘墓人说还需要在埋一年才可将遗骨消毒处理。

遗体已经变成棕黑色,散发着霉俎的气味。头发已经变成黄色。我记得以前读过的书上说人的头发是不会腐烂的,为什么会变颜色呢?

死亡对所有的人都是公平的。无论你生前多么辉煌璀璨,多么卑微低下,多么叱咤风云,多么受人欺凌,多么成功,多么失败,多么美丽,多么丑陋,多么富有,多么贫穷,死后都会变成这样一堆尸骨。死亡面前,人人平等。

掘墓人将尸骨装入小推车,移葬到另一片专门埋未烂光的遗体的小墓地, 并对赵主任说了些什么。“你要不要做大理石?如果要,交50欧”。赵翻译给我听。

“要”我点了一下头,掏出50欧。

“如果不下雨,明天中午以前就可以做好。 明年你要在5月30日以后来,只有两个月的时间,如果你不来取遗骨,墓地就会将其处理掉”。所谓的处理,就是将遗骨掘出,扔到一个专门堆砌无人认领的遗骨的大坑里。

我猜妈妈是不想离开希腊的。她生前说过很喜欢这里,要在这里终老,不再回大陆去了。许多人大概不理解,但我能够读懂她的心:如果你的父亲在文革中被斗得上吊身亡,你的妹妹被侮辱得精神错乱以至跳楼自杀未遂导致终身残废并早亡,整个家庭支离破碎,也许你也不会再回到那个伤心的国度了吧。所谓哀莫大于心死矣。

“明年我就不在希腊了,不能帮你了。如果你需要,我可以给你几个朋友的电话,也许用得到。”赵说。

“这次实在是谢谢您了,让您陪着我看这一幕。 见死人是很晦气的.”

“张蓓,你不用讲这种话,从一开始,我就把这件事当作一件积德行善的事来做。你也不要太伤心了,已经3年了。你真是一个孝女呀,这么一年一年地跑。你母亲如果泉下有知,也该心满意足了。”

无论怎么讲,赵主任陪我经历了这惨不忍睹的一幕,就是我生命中很特殊的一个人。这个情景只有他和不谙世事的大阿诺在场,这个人情我一生一世也报答不尽了。

妈妈在希腊再住一年,明年我们就接她回家了。

是非恩怨转成空,青山依旧在,几度夕阳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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